【花亦山心之月宣望钧】望望难言
设定:1.有私设,郡主名字花念
2.有私设一些情节
注意:1.微虐,be
2.共计5000字
3.你的爱心、点赞、评论是我最大的动力
前篇 (望望难言,念念无声)《念念无声》
小甜 《共春》(愿与君共春,岁岁又年年)
(一)
咻——
利箭破空而过,须臾之间刺过花念的胸膛。花念用最后的力气护住《花诏录》,身子被巨大的惯性带着向后倒去。
无边的冷意,浸透了花念的身体。黑暗拉扯着她,而她的思绪却逐渐轻盈,飘向眼见的那一角天空。
冬日天黑得早,已经黑透了。难得爽朗,隐约可见暗淡的星子。
花念想挣扎,胸口巨大的疼痛禁止了她一切的动作。
往日若是从高处坠落,她能用轻功保护自己。
可是如今,她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世界的一切都变得好慢。
慢到花念能够看清楚树丫上惊雀的羽毛。
耳朵,耳膜疼的厉害,似乎有些液体流出来了。
要是花念能够摸一摸,大概能摸出一手的鲜血。
战马的马蹄声听不见了,宣照的声音听不见了,她连下坠的呼呼风声都听不见了。
鼻子,喉咙像撕裂了一样。
花念没法向这个世界发出最后一声呐喊,她连轻轻吸一口气都无法。
巨大的失重感将她包围,周围的黑暗像是怪物将她吞噬。
她头一次害怕不可预测的未知。
这一份害怕,在黑暗中迅速发酵,像是要把她溺死。
好害怕啊……我是不是会死?
我不想死……
我不想死……
花家被陷害孤身无助时,她不曾感到害怕;看到苦苦追寻的兄长的假牌位时,她不曾感到害怕。
为了继承花家少主的名号,她一直在强迫自己长大,强迫自己变强。
经过苍阳,越阳,宣京,南塘,寒江,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,能够将这些情绪排除在外了,也不用再祈求他人的帮助了。
可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。
这样残酷的世界逼着她长大,这样冷漠的世界逼着她离开。
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。
明明她有在努力跟上这个世界的步伐。
明明她尽力了。
可是别人告诉她,她所追求的是错的,她做的是错的,她长大也是错的。
那她做什么才对?
像现在这样不思不想,不动不念吗?
像现在这样放弃挣扎,听天由命吗?
“…宣师兄,我很想你,如果你在这里,就好了。”花念难过的想。
至少他会站在她这一边,就像那日对峙的公堂上。
宣望钧,你能感觉得到吗?
数千里外的寒江,有人很想你。
但是她快要死了。
这一年里,她望着你数次百次。
这一年里,她念着你千次万次。
而如今,这是她最后一次想你了。
宣望钧对于花念来说,到底算什么呢?
是幼年的玩伴?还是学院的师兄?或是大景的宸王?还是如今心中的那个心悦之人?
或许都是,也或许都不是。
他们比朋友多了几分默契,他们比亲人少了几分熟稔。
他们之间最是默契,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对方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。
他们之间最怕默契,这种心照不宣化成万水千山挡住了未说的话。
明明就差一句话。
明明就差一点点。
但两个人之间那该死的心照不宣。
不约而同地,将丝丝缕缕的情愫隐藏在大景的黎民百姓之下。
有时候花念也在想,这一句话真的有那么重要吗?
难道这句话能够去形容两人这样的关系吗?
就算没有这句话,两个人都能明白对方。
花念和宣望钧就像是一个硬币的两面。
他们太相像了,无论是身世还是想要走的路。
靖安之乱被算计的双亲,一心报仇的兄长。
花念幸得林珊与木微霜的照顾,而宣望钧也幸得楚禺与雪球的陪伴。
他们都不曾忘记祸乱的始作俑者,他们也都不曾忘记苦苦挣扎的黎民百姓。
他们都想走一条最为独特的路。
一条愿求世间双全的路。
如果没有靖安之乱,或许他们能更早的相逢,说不定还会成为好友,也说不定因为年龄相仿定下娃娃亲。
可是如果没有靖安之乱,或许他们也不会在明雍再逢,也不会经历此前种种。
或许这就是文先生说的“星轨”吧。
她与宣望钧两次短暂的相遇,然后,漫长的别离。
宣望钧对于花念来说,到底像什么呢?
宣望钧对于花念来说,就像是一泉沸水。
靠的太近,手被烫得刺痛。
靠得太远,又贪恋这份温暖。
他总在花念有困难的时候,不远不近的站在她的身边。
他不会过多的干预花念的选择与想法。
无论是当年探查桓媱案时,还是后来明雍书院底下错综复杂的密道。
他总在不远不近的地方,给予帮助与温暖。
他温柔的给她回忆十二年前的那个月夜。
他害羞的给她读孔明灯上的“山有木兮木有枝”。
他认真的给她接下一句“愿与君共春,岁岁又年年。”
他坚定的给她许下愿望“那我便再等一次十年。”
花念明明忘记了十四年前的夜,可再次相逢却如何都忘不了宣望钧。
关于宣望钧的事情,有太多太多了。
“宣望钧”中“钧”一字,多取“平衡,相同”之意。
宣望钧正如其名,负家国千钧之重,望想平衡权与民。
宣望钧正如其名,待人物一字千钧,不偏不倚。
但是这样的宣望钧,愿意在公堂上站在她面前;但是这样的宣望钧,愿意在苍阳校场的滚滚烟尘中与她携手并行;但是这样的宣望钧,愿意轻轻的喊她一声“花师妹”。
关于宣望钧的时间,也太短太短了。
他们的点点过去,沉没在滚烫的沸水之中,消解在冷却的沸水之中。
十年之后,还剩下什么呢?
十年之后,还有谁记得呢?
十年生死两茫茫。
何人自思量?何人自难忘?
(二)
花念曾经在书中读过,人死前感官是一层一层的失去的。
先是听觉,触觉,嗅觉,味觉,再是视觉。
濒临死亡的人无助的看着自己失去所有感觉,最后慢慢死去。
这是上天给予的惩罚。
惩罚那些意外死亡的人。
花念读书时,总觉得这是玩笑话,是迷信。
如今亲身感受,倒是真的。
眼前的天空蒙上了一层血雾,不是与十四夜见到的那种血月,是真真切切的,大片大片的血雾。
疼吗?
不知道了。
这一路走来,太久了,她早就忘记疼是什么感觉了。
不过花念知道自己暂时还活着,因为她还有力气胡思乱想。
小月被利用了,她或许还不知道。
上次季元启借我的课业,一直都没还。
忘了告诉哥哥,膳堂里还有热着的汤。
那份写完了好久的算术课业,也没来得及交给文先生。
她还想到了连明山。
她想告诉宣望钧,她在南塘靠自己拯救了花家。
她想告诉宣望钧,她在寒江找到了哥哥,也走上一条自己的路。
她想告诉宣望钧很多很多。
她还想光明正大的,堂堂正正的念出他的字。
那日,宣望钧失魂落魄的离开。
“宣……,” 花念看着宣望钧落寞的背影,想要安慰他。
心中百转千回,张口却是言不由衷。
“宣师兄。”
还是做师兄妹最好,不远不近,不慌不忙。
做情侣易生怨,做伴侣易生疑。
花念无数次说服自己。
所以花念直到跌落寒江深崖的那一刻,都没有喊出口过“望之”这个字。
宣望钧一直恪守着君子礼仪,不曾逾矩半步喊她的字。
花念也悄悄将“望之”二字,稳妥的放在心底。
哪怕是午夜梦回,哪怕是独登高楼。
她都未曾将他的小字宣之于口。
宣望钧是拯救大景百姓的神灵。
花念无法自私的将神灵拉下凡间。
如果可以,她也想光明正大的在众人面前喊上千百次。
但是她不可以。
好像他们只要不喊出对方的小字,就能假装四目相对的流光不在。
至少花念是如此一厢情愿的喊出“宣师兄。”
无论在什么场合。
他们不是“宸王”与“花家家主”,也不是“宣京宣族”与“南塘花家”。
他们只是明雍乾门学的师兄妹。
下落的时间原是如此的漫长。
花念孤独的想着每一个人,每一件事。
难得的自我思考时间。
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,花念大概会很开心的。
她好像忘了什么?
花念仔细地想。
她想告诉宣望钧很多很多,她想亲口喊宣望钧的小字。
还有呢?还有啊……
原来她忘了告诉宣望钧,她心悦他。
花念忍不住笑了,原来命运这一事是这般好笑的。
十二年前,来不及记住对方,就匆匆错过。
十二年后,来不及告诉对方,就匆匆分别。
分别时谁都没能想到,连明山的那一眼,隔了二十又四尺,隔了三两个人,隔着七八件事,最后隔了万丈生死。
抛却心中的私情,其实花念很感谢宣望钧。
自明雍入读以来,花念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,她甚至找到了许久未见得哥哥。
别人都把花念看成需要保护的小孩子。
他们都希望花念好好的活着,不用背负仇恨,不用漩涡挣扎。
只有宣望钧告诉花念,你也可以站在我的旁边。
只有宣望钧告诉花念,你也是不逊于任何人的明月。
只有宣望钧告诉花念,你只有一个人也可以做到。
他们之间最遗憾之事是未能与你同行。
“这天下盛景,愿与你共赏。”
如今她要食言了。
这天下盛景,再也无法与君共赏了。
明明他有万千私心。
明明她也有万千私心。
他们都明白对方想说的话。
可所谓“思慕”,“思慕”。
思心在下,所慕在小。
心上装满了天下的万亩田,口中装满了天下的不落日。
哪还顾得上别的。
明雍有一门特殊的学科,唤作地理学,无论是乾门学子还是普通学子都需要修读。
地理学是花念学得最好的科目之一,上个学期还拿了全年级唯一的“甲等”。
她知道,大景的风,从宣京吹向南塘。
她知道,大景的雪,渡不过涓涓寒江。
他们就像南塘的风和宣京的雪。
南塘的夏荷湖风不会吹到宣京。
宣京的漫冬夜雪不会飘到南塘。
视线交错,但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开口。
她曾经相望,却有万千理由无法宣之于口。
她如今思念,没有万千阻碍只得寂静无声。
不过望望难言,念念无声。
(三)
失重感忽然在一瞬间消失了。
花念清楚的感觉到身下大地的崎岖,她像是掉在刀刃上,每一处肌肉都在疯狂的尖叫。
这么高,高得看不见地底;这么远,远得看不见天空;这么久,久到有时间把她这一生想了一遍。
听觉按理来说早已消失,但她意外的听见了破碎的声音。
大概是骨头和内脏碎裂的声音吧。
清脆的,沉闷的,粘糊的,搅动的……花念庆幸自己最后只剩下感觉了,不然一定会疼到哭出来的。
当所有的愤怒,恐惧,悲哀,伤心,痛苦消失之后,只剩下无尽的平静。
原来她无法对这个住满了她爱的人的世界产生一点恨意。
原来她还爱着这个伤害她的世界。
如果有下辈子的话,不要再当个人了,花念静静的想。
头晕晕的,或许是缺氧,也或许是一个姿势躺久了,亦或许是上天给予这个可怜姑娘的最后一丝怜悯。
花念有些困了。
死人也会感到困吗?
花念不知道,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死。
花念任由自己放松,灵魂颤抖着接受这“困意”。
“你……是谁?”
花念用小手揉揉眼睛,原是墙头的夜风吹沙迷了眼,惹得一眼汪汪泪水。
明明今夜的风并不大。
“我……我是来熙王府上做客的花——哦,对了,我上个月刚受封,已经是云中郡主了!”
哥哥说,以后别人问名字,都要告诉别人,我是受封的云中郡主,南塘花家的小家主。爹娘如今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,这南塘花家就由我们兄妹二人来振兴。只有你告诉别人,你是陛下亲封的郡主,别人才不会小瞧了花家去。
花念悄悄将手里的泪水抹在衣摆上,被风沙迷了眼一点儿也不“郡主”,一点儿也不能“振兴花家”。
可这位新上任的小郡主,完全忘记了翻墙这一行为本就不是郡主该干的事儿。
“你又是谁呀?“花念眉眼弯弯的。
“我?……“墙那边的小男孩有些踌躇。
“他是你乾门学的师兄,”花念转头,程筠正在给她介绍:“先前乾门学的试验,你们见过的。”
“原来师兄亦是乾门学子。”花念有些欣喜,“日后请宣师兄多关照。”
她似乎有些激动过头了,比那日破了桓瑶的局还要激动些,鼻子酸酸的,似乎又要落泪了。
为什么呢?
明明是这么欣喜的场景,花念却总觉得心里闷闷的。
“花师妹也是,”宣望钧不着痕迹的看了花念一眼,低下头淡淡的说:“我先告辞了。”
花念低头,却见自己到了连明山。
她愣愣的从连明山上的石头回过神,她想喊住因为玉泽的话而失魂落魄往山下走得宣望钧,“宣……师兄。”
她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这两方中的任何一个人。
她哪来的立场去可怜宣望钧?
天下多少人提起宣望钧都觉得他可怜。
幼年时,失恃失怙,亲人离散;十四五岁时,势单力薄,孤苦无依,只身从刀剑无眼的战场上活下来。
但偏偏花念不觉得这样的宣望钧可怜。
他没有因为自己的艰难处境而消沉,反而是默默接受命运的嘲弄,用十多年的时间,让自己变得强大,强大到无需再沉默接受了。
宣望钧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与可怜。
无论有无健在的双亲,无论命运是否数次嘲弄他,他都本该是大景皇城宣京的风流少年。
这样优秀的少年,本该生活在昌盛的世间,做着最潇洒的梦,唱着最迤逦的歌。
花念看着宣望钧逐渐消失在远处,转身回过头,看见许久未见的齐小七。
个子还是小小的,笑得像个小太阳。
“小七……”花念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。
“仙女姐姐,你再许个愿望吧。”小七一手牵着花念的手,一手攥着那枚熟悉的铜钱,仰头说。
再许个愿望吗?
“……愿海晏河清,九州丰登,世间无灾,灯火万家。”
“仙女姐姐不给宸王殿下许一个愿望吗?我还以为最后的愿望会是关于他的。”小七狡黠的问。
“他呀……” 花念长叹。
花念不必给宣望钧祝福些什么。他本就是站在万丈高台上受万人敬仰的神灵。
天下会有无数的生民去祝福大景的宸王,天下会有无数的百姓去为宣望钧许愿。
花念把宣望钧的愿望给许了,这样宣望钧的愿望就只属于他自己了。
“走吧……”花念将小七的小手包住,缓步走向远处的白光。
就这样吧,或许在某一日宣望钧会听到她的死讯,然后朝着南方斟一杯桂花酿。
就这样吧,或许在某一日宣望钧会收到无心苑送来的女式新款,然后想起当年吹满宣京的春风。
就这样吧,或许在某一日宣望钧会处理要事直至深夜,然后抬头看见物是人非的月亮。
就这样吧,宣师兄,我先走了。
如果你想起我了,你会舍不得我吗?
(完)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望望难言,念念无声
好啦好啦,两篇都写完了
没想到花亦山比我还能鸽……
尽力去描写郡主对宣望钧师兄的那些隐秘的心情
比起其他,我更偏爱这样把天下放在第一位的这两个倒霉孩子
我坚信是这样的
两个人并不是错过,两个人都是爱着的
但是这份感情不合时宜
两个都是有梦先做的
就像文中的那样
【可所谓“思慕”,“思慕”。
思心在下,所慕在小。
心上装满了天下的万亩田,口中装满了天下的不落日。
哪还顾得上别的。】
希望大家能体会到呀~
评论(2)